爸爸不是一個能言善道的人,我們很少聽他提起小時候或逃難的故事。(以前大多是聽媽媽講述抗戰時逃躲日本人追殺的事情。)2020年1月爸爸開始講述他小時候或年輕時的事。爸爸讀浙江寧波的西河延小學,學校裡有大丁、二丁、三丁及四丁先生,他們全都是女的。三丁先生是爸爸一、二年級的導師,爸爸總是喜歡幫老師佈置教室。在家排行老三的爸爸(上有一個姊姊及哥哥,下有四個弟弟)會幫忙管弟弟,分鹹蛋,他的祖母過年時會獎賞他雞腿。由此可見爸爸從小就是一個聽話乖巧的好孩子,也善於助人。
爸爸之後講起他逃到臺灣的過程,讓我覺得在他尙未認識主耶穌時,他就已經經歷過神的恩寵。爸爸是民國38年5月從家鄉出發, 家人拜託公司裡的兩個朋友帶他 (當時16歳剛從商業初中學校春季班畢業) 與大他兩歳的哥哥一起逃離家鄉, 他們乘著小船, 順著甬江到舟山羣島, 那時候江的這一岸是國民黨而另一岸則是共產黨, 情勢緊張且危險,但是他們躲躲藏藏,平安地抵達舟山羣島。他在舟山羣島的時候, 染上了瘧疾(打擺子),又剛好能帶他們去臺灣的只能帶兩條黃魚(偷渡), 但他們一行四人, 伯伯與爸爸便決定讓另外兩人先走。由於他們沒有證件, 乾脆就在舟山羣島等爺爺在臺灣幫他們辦戶口及證件, 一旦拿到證件, 兄弟倆便乘商船, 在9月30日到達臺灣基隆。爸爸很感恩的說誰知原本偷渡是會沒有身份進臺灣,然而現在卻因病得福,能等到戶口,名正言順的搭船來臺灣。爸爸的姊姊當時也在舟山羣島, 喜愛唸書, 成績卓越, 但決定不一起去臺灣, 誰知這一念之間卻決定了完全不同的命運。
爸爸剛來臺灣的時候,與他父親及哥哥擠在基隆的小公寓同住,為了謀生, 我伯父去Smart 司麥脫襯衫公司當學徒,去工廠做事,聰明好學的他後來成了公司很成功的大老板。而爸爸當時看到新竹師範招生的公告, 有兩班的名額, 爸爸便去報名考試,被錄取後,11月入學。當時班上的同學大多與他一樣是從大陸逃難來的,他們在求學期間都互相幫忙照顧彼此,由於爸爸還有爺爺在臺灣,比起其它同學幸運一些,爸爸也特別願意提供經濟上的支援來照顧別的同學,自此他們同學們之間也建立了幾十年深厚的友誼,直到老死。
話說民國41年,爸爸從新竹師範畢業後, 因為爺爺住在基隆, 所以他申請到基隆教書。那時候有仁愛國小及信義國小兩個選擇, 他選擇信義國小, 因為外省老師都去那裏。媽媽在民國42年從女師畢業後, 也到信義國小教書, 她不會算成績, 爸爸就常幫她算成績, 也常幫她佈置教室, 從此他們便開始交往,誰知這奠定了他們將近70年的情誼及62年的婚姻生活。爸爸在教了三年書之後, 想再進修, 他雖然名列前茅想考甲組, 但落榜。卻在十月在僅有的20個名額下被保送到師大教育系。爸爸民國44年進師大, 48 年畢業。在唸師大的時候, 他住臺北, 媽媽住桃園, 兩人繼續書信往來。師大畢業後,爸爸與另外兩個同學(潘貽燕及徐宗林伯伯)一起分發到北投初中,那時媽媽在桃園東門國小教書,民國49年調到北投國小。民國49年婚後他們住在北投初中圖書館後面只有一房的宿舍。
(待續 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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